打小我和堂哥关系不好,他整个儿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演绎得淋漓尽致。
当时下岗潮,爸妈辈都忙得不得了,就把我俩小辈交给奶奶家看着。
他初中包下网吧打通宵,高一就敢把女同学往家里带。
就在奶奶去隔壁院儿搓麻将的时候,他揪着我的衣领往卫生间里扔。
“管好你的嘴,听到没?”
我只记得女生夸张的假睫毛和捂着嘴咯咯地笑。
还有卫生间里冷飕飕的。
我试过反抗他,咬他,结果被他轻轻松松抓起来在空中轮来轮去,直到头晕目眩,瘫在地上干呕。
我也试过告诉我爸或奶奶,他们不以为意:小孩子嘛,闹着玩,你不也咬你哥哥了?
“但是,但是他先欺负我的啊!”
“怀瑜,你姓陆,你哥哥也姓陆,是有血缘的知不知道?”那时候我爸跟我这么说,“你说你叔叔对你好不好?你忍心气他?”
我叔做生意,白手起家到小有名望,他的确每年都会给我不菲的红包,但平时忙得很,我哥就是在我婶婶和奶奶的溺爱之下长大的。
后来,陆锦程高考失利,滚出国去美其名曰镀金深造了。
听说前后砸了快二百万,光考雅思考了三年。
我以为他不会回来了的。
结果今年春节猝不及防见到那张令我憎恶至极的脸。
“嘿,怀瑜妹妹可比小时候漂亮多了!那会又矮又挫的,现在判若两人了啊!”
碍于我爸和叔叔的面子,我冷着脸点点头,坐在了对面尽可能远的位置。
“来,叫小姑。”
他把小男孩儿往我旁边推。
“小姑过年好!红包!红包!”
我一面拼命跟自己说,孩子无辜,孩子无辜,一面拿出红包递过去,我婶眼尖得很,瞅着厚度“哟”了一声,“老三真是大方啊,不过一家子亲戚,也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,量力而行嘛!现在在哪儿工作啊?”
我爸笑着打圆场,“都是他们年轻人搞的,什么直播……”
我婶眉毛一扬,“卖脸啊?”
那一筷子八宝饭差点掉醋碟里。
“是运营策划。”我解释,“负责管理、规划那些主播。文案和一些简单的设计也是我在负责。”
陆锦程笑得不阴不阳,“哦呀,那圈子玩得可开了,花个大几千就能搞个主播约线下,你可得注意点,别被带坏了啊。”
我抬眼看他,“哦,是吗?”
“看来哥有点过,嫂子知道吗?”
陆锦程脸色一青,“我都结婚了,我点什么?我听朋友说的!”
我但笑不语。
他真是挺蠢的,一点也没继承到亲爹的智商。
果然,叔叔蓦地抬了头,“你交际圈都是些什么人?我看不是小瑜要注意,是你要注意!”
几个长辈见势不对,才七嘴八舌打圆场。
他们惯会打圆场。
我本以为匆匆吃完饭,躲在房间里就没事了的。
大不了被说两句没礼貌,回家挨两句唠叨,但是再听这对母子搁这儿一唱一和,我真怕自己大逼兜子招呼上去了。
结果,我堂哥的宝贝儿子紧随我进了屋。
拿着半裸的照片问我,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爸的相册里。